毕业季,先不看就业的形势,我们稍微奢侈地看一看,这届毕业生想干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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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,一项问卷调查结果登上微博热搜,多家媒体称,近万名受访应届毕业生,有超过六成表示愿意当网红,三成多表示完全不考虑。
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新闻,年轻人早就打开思路,“卷”到直播行业中去了。2016年就有一项调查显示,54%的受访大学生将网红主播视为理想职业。这在当时还被称为“谜之就业观”。到了2020年,带货网红已经成为人社部认证的“新工种”。根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的报告,仅2022年,直播与短视频行业带动就业机会累计超过1亿,主要直播、短视频企业吸引求职者数量约50万人,网络主播的学历也是越来越高。
每个时代都有人们更向往的职业。直播和短视频的蓬勃发展,让更贴近新技术、新风尚、新玩法的年轻人拥有更多新的可能。与此同时,年轻人本就是社交网络平台巨大的用户群体,他们向往网红看上去精致的生活,想复刻屏幕里的财富与名望传奇,很正常。只不过,大部分网红也并没有过着“事半功倍”的生活——挣快钱就像喝凉白开,享受生活顺便实现财富自由。
欢迎来到真实的网络世界。当下,直播这条赛道已经人挤人。截至2022年,各主要平台开通主播账号的人数累计超过1.5亿。虽然直播行业人来人往,但网络主播的存量不会是个小数字。比方说,单游戏直播一项,3个头部平台的主播总量已过千万。你就想吧,公务员考试中最热门的西藏邮局,两万人抢。而你想在千万中出人头地,那得有多难?你向往的状态是随手当个网红挣挣快钱,你面对的现实是要奋力杀出那片“红海”。
在“红海”里扑腾的人,过得也不容易。一项调查显示,那些把直播当作主业的主播中,95.2%的人月收入在5000元以下。对大部分人来说,“一入直播深似海,从此钱包是路人”。月入10万元?那是金字塔尖。
随着进入直播行业的人越来越多,网红饭也成了“青春饭”。行业人士表示,一些直播带货公司主播年龄上限是30岁,淘汰率很高。再来看看电竞直播,首先,电竞选手的黄金年龄一般在13-24岁之间。近年来,该行业吸引了一大批年轻人,很多人挤进去才发现,要想打上职业比赛有多困难。我有一个朋友,在技校念了电竞专业,手指都练变形了,最终还是没有成为职业选手。毕业后摆过地摊,做过游戏主播,艰难维持生活。
在某种意义上,网红也不是自由职业,想干啥就干啥,大概率还得认打工人的命。就连李子柒这样的头部网红,都在给MCN机构(网红孵化机构)打工,还陷入纠纷。在目前的直播生态中,大部分网络主播其实就处在这种状态。学者董晨宇曾经将网络主播比作“计件工”,他们干活的车间就是MCN。一个朋友曾对我描述过MCN里的场景:主播们被分装在一个个格子间,不停对着摄像头张口、闭口,这和董晨宇的说法并无二致。
对大部分主播来说,加班是常态,增收方式主要就是“多劳多得”。BOSS直聘研究院2020年的数据显示,超七成网络主播每天工作超过10小时。那些没有公司背景的主播,更不存在上班休假的概念,昼夜颠倒是常事。此外,和外卖骑手、快递员、网约车司机一样,网络主播作为“新业态劳动者”,劳动权益保障也还不够理想。
当然也有人会说,在互联网时代,每个人都可能在15分钟内出名,不用给机构打工也可以火。不可否认,现象级网红的诞生常常是一个流量奇迹。比如“挖呀挖呀挖”,没有人会想到,它突然间就会火遍大街小巷。流量奇迹的好处在于,它指不定哪天就会流到你门前。但须知它只是小概率事件,并且消失得很快。大多数哼唱“挖呀挖呀挖”的网友,甚至都不知道“黄老师”的存在。
就算有幸“火”了,“凉”的风险永远是网红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淄博烧烤今年足够“网红”,短短数月后,大量烧烤店倒闭,门前“长龙”也不见踪迹。人走茶凉,人何以堪。正如坐拥数百万粉丝的博主“半佛仙人”所说:“互联网上一直都有随机诞生的网红,但从来没有随机活下去的红人。”你在抖音刷到的网红,其实已经为走红做足了准备。每一次播放背后,都是精心设计的投入。如果你只寄希望于一夜爆红的小概率事件,注定没法和人家比。
直播行业的门槛很低,但那些能够实现持续营收的网红,总有自己的核心能力。例如董宇辉的火,其实并不偶然。他面对镜头,从苏东坡讲到苏格拉底,从宇宙黑洞讲到古埃及文明,你以为他在上课,其实他在“双语带货”。李佳琦那句“oh my god,买它”,不是天然就具有魔力。“口红一哥”的工作其实“全年无休”,也经常因为担心销售业绩不好而失眠。据报道,他最多连续40个小时不睡觉,眼睛闭上了嘴里还念着带货的话术。说到底,做网红和从事大部分工作一样,要投入才有产出,拼的都是不可替代性。
张雪峰说:“所有网红的终点,都是塌房。”我讲这么多,并不是想学他,看到有人要当网红,就想把他打晕。个人有兴趣,精力有富余,做做网络主播,将能力、知识甚至爱好变现,何乐而不为?不过,真要彻底端起这只碗,还得掂掂分量。
龙盼 来源:中国青年报